最後一課

晚飯後,一位95歲的老人信步來到禮堂,全體學生、老師、各地的客人200多人不約而同地起立。

明天,2012621日,第一屆畢業生將離開學校。在孩子們離開之前,南師要送給他們幾句臨別的贈言。

辦這所學校,是因為我不同意100年來的教育。南師說,教育首先是生活的教育。

我想,百年以來,中國人一直生活在貧窮落後、內憂外患的陰影之中。胸懷強國之夢的教育家們,希望用知識來改變國人的命運。可是,這樣,教育的物件————本身,卻成了承載知識的工具。捫心自問,我們何時思考過如何讓孩子更好地生活。我們見到道德淪喪便慨歎人心不古,我們見到商人無良便抱怨金錢對人心的侵蝕,我們見到官員貪腐成風便痛斥體制之弊。可是,我們有沒有檢討過我們自己,他們曾經接受了我們怎樣的教育。

接著,南師回顧了辦學的歷程。我們沒有想到,說到艱辛處,95歲高齡的老人家竟一度哽咽,雙眼噙滿淚水。

我想,不是親身經歷者,體會不到要取得辦學的成功需要付出多少心血,體會不到辦學遇到困境時的種種酸楚,更難體會作為一個教育開路者每時每刻都如履薄冰的複雜心情。南師的淚水裡,我感受到的,有遺憾,有感激,有痛苦,有欣慰,有焦灼,有希望。這樣的學校,不知寄託了多少人的厚望。不過,誰能清楚,這樣的學校又會經歷多少的曲折和艱難。

最後,南師送給畢業生四個字:敬業樂群。他希望,所有的畢業生都能成為頂天立地的人。

我相信,在若干年之後,這些孩子的文雅言行裡,一定會保留著大學堂的印記;這些孩子的高尚靈魂裡,一定凝結了南師的人格力量。

結束,南師信步走出禮堂。全體起立,目送老人離去。沒有想到,從此以後竟無法再聽到這位慈祥的老人為我們講課。

管洪才